文化经纬

长相思

时间:2021/3/11 22:37:42  作者:梅大春  来源:人民观察周刊  查看:124  评论:0
内容摘要:一清明节,我认为是思念故人的时节,是对过去的祭奠和怀念。花木芳香,草长莺飞,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使得清明二字在文字深处更增添了几分烟雨迷蒙的感觉。面对这个即将到来的清明,心里却是提前飘起了细雨。岁月在不经意间远去,年幼无知,少不懂事,亲身感受一次次生离死别,脑海中想起...

22340874875264459_18.jpg

清明节,我认为是思念故人的时节,是对过去的祭奠和怀念。花木芳香,草长莺飞,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使得清明二字在文字深处更增添了几分烟雨迷蒙的感觉。

面对这个即将到来的清明,心里却是提前飘起了细雨。岁月在不经意间远去,年幼无知,少不懂事,亲身感受一次次生离死别,脑海中想起每年行走在清明雨路上的断魂人。

当人进黄昏,一个个亲人远离,才真正觉得那纷纷的细雨,是属于自己的。多年来,我恪守时间,珍惜时间,站在岁月的桥头,静静守候着每一份思念的降临,请求它把我征服,将我的心揉碎。每当夜阑人静,我就这样一次次走进亲人的世界、走进友人的世界,去追寻和感受那份亲切又虚无渺茫的亲情和友情。

我的故乡在麻衣桩,每年的清明期间,都要拜祭长眠在这块泥土下的亲人。父亲走时我刚满五岁,离我五十余载,听母亲讲父亲身材高大魁梧,我无法想其音容笑貌,只能想起点滴事来。

儿时,我常骑在父亲的背上出门游玩,一双小手抱住他的头部,心里有一种喜滋滋的感觉。物质匮乏年代,山里野果就是最好的礼物,他每次出门给我带回的不是李子,就是枣子、核桃之类吃货。在老家屋旁二十米外,大约有三株板栗树,板栗成熟时节,夜晚刮大风、下大雨,板栗会随风落下,父亲天刚麻麻亮,悄悄走出家门,到吃早饭之前跨进屋内,上衣口袋装的鼓鼓的,望着我憨笑,先满足了我才分给姐妹。

我的老家位于半高山,海拔六百米以上,盛产无烟煤,煤炭主要分布在对窝子坪、杉树湾一带。这里采煤有上百年历史,走进山里,隐隐可以发现岩脚下藏有像老鼠洞或蜂窝似的小洞,像那吃人的野兽困在山野之中。远远地看,如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它们的踪影,因为那些小煤窑的洞口很小,且洞口又常被山石、杂草遮挡住。如果不是山里的人,很难知道那里就是小煤窑。小煤窑井下多数为岩石,有的岩石硬,有的岩石软,采煤防止坍塌,每前进一步,要根据情况用圆木撑着。采煤区口子不到40公分高,人工只能侧着身子,拿起岩斧一点一点儿地采煤。煤夹在岩石间,分上中夹、下中夹。上中夹含矸石多,像铁石坚硬,下中夹挖出有些成块的煤团为抛炭,只要轻轻一敲,就可敲的粉碎,被当地人称为粉煤。粉煤加少量粘性黄土,加工成煤球或人工做成煤块易燃烧,只需少量的柴禾就可以引燃,用来烤火、做饭。

想起小煤窑,就想起我的父亲,他是在小煤窑遇难的,享年三十三岁。

六十年代人民公社时期,生产队为解决社员烧炭,队里在杉树湾开办一小煤窑,厂房是用七根20公分粗的圆木搭建的一个简易窝棚,屋面铺的是树皮夹茅草,周围是用细花莲树夹的壁墙,厂房内用煤炭生有一堆大火,供工人热饭、出井烧水洗澡。采煤井口选在山沟边,井口是人工用钢钎、铁锤等工具打的洞,洞口又窄又矮,人进洞必须低着头,越往里洞口越低,必须弓着腰往前走。井下漆黑一片,靠煤油灯探路,煤油灯一般是将装过墨汁的小玻璃壶、用棉花练成芯子,穿上铁皮管。下井用竹片育成环,一头绑在煤油灯上,一头套在人的头上。

采煤的是大师傅,我的父亲是拖手,运煤的工具是竹篾编制的长蓝,固定在长方形两头翘的木架上。便于滑动,经久耐用,木架两边包上铁皮,拖煤用麻编成绳索有宽有窄,窄的一端上面的铁钩挂在竹篮前方的铁环上,宽的一端套在半边肩上,夹在胯下,拖煤时两手扶着地,一步步从井下爬出洞外,一篮子煤起码一百二十多斤。

小煤窑离家不远,大概五、六公里路,父亲每天早去晚归,中午将带的主食红薯或洋芋果放火边烤熟了充饥。小煤窑下井,当地人讲是死了没埋。那时,老家有乌鸦,听母亲讲乌鸦开叫,有不祥之兆。父亲在窑上没有回家,母亲一旦听到乌鸦哇哇地叫声,总是显得心神不安;晚饭熟了父亲还没回家,母亲不时向外张望,直到父亲走进家门,母亲才露出正常的表情。

我永远铭记公元一九六三年初冬的一天早晨,天刚麻麻亮,母亲正在用玉米桯子生地上的炭火,采煤的大师傅突然走到门前,哭丧着脸对我母亲说,我父亲在井下出事。母亲一听不顾一切,疯狂地向小煤窑方向跑去,她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哭喊着,一阵阵凄惨声在山野回荡。

父亲去世那天与大师傅天不亮同去上班,到厂大师傅在地面砍草鞋耙(注:打顶木屑),父亲一人提前下井运头天采的煤,在刨煤的过程中,一块上吨重的四方巨石,轻轻从顶而降,压住父亲的下半身,父亲躺在煤上,不能动弹,勉强还能说话,大师傅下井发现后,父亲一个劲儿叫大师傅赶快刨煤,谁知越刨巨石越往下落,父亲喊他不行了,大师傅才醒悟光一人刨不行,才跑回家报信。队里听说后立即组织男劳力去营救。井下口子窄,容不下多的人,除了用钢钎、圆木之类工具,没有好的施救措施,靠少量人工刨,从早到晚刨了十多个小时,将父亲从井下挖出时已经停止了呼吸。

父亲去世,我年幼无知,不知什么叫悲伤,望着大人哭,自己不知流泪。父亲的墓地选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山坡上,周围都是树林。队里一边组织刨人,一边安排挖坑。午饭过后,表哥背着我等候在墓地,天渐渐暗下来了,不见人影,寒风将山林刮的呼呼作响,我身上穿的单薄,身上冻得发抖,表哥看到我冷,提前将我背回家。姐姐九岁,有幸在墓地上看到了父亲的遗体。父亲抬到墓地时,瞪着双眼,脸上苍白,鼻孔突然冒出血来。听母亲讲,鼻孔出血,是看到亲人才会出现这种情况,终生我感到遗憾的是没有看到父亲最后一眼。

回想父亲每次回家都要抱我、亲我,闲时让我坐在他肩膀上到处风光,我感到父亲就是我的一座山,我的生活的全部。但是在我五岁那年,我的那座山却轰然倒塌,永远的离开了我,而我的记忆感觉永远停留在五岁以前。父亲离去,母亲整天哭的死去活来,最后把声音哭嘶了,眼睛哭肿了,有好长时间,母亲说话声音嘶哑。后来母亲很少大哭,只是受到委屈,才独自悄悄地来到父亲的墓前,伏在地上痛哭流涕,哭到心里好受了,才缓缓离开墓地慢慢回家。那时,我们姐妹三人都不懂事,只知道饿了要吃,冻了要穿,根本不知道母亲的痛苦与心酸。

父亲去世,母亲独自承担家庭的重担,靠她的辛勤劳作养活我们三兄妹。那时是大集体,队里红薯、洋芋每天挖了就地分给群众,每户多达千斤,有时候分到半夜,靠人力一筐筐背回家。别人都有男劳力,我们只有母亲和姐姐一筐一筐、一背一背地驮。母亲仅有一件浅蓝色上衣,一条灰色裤子,一年四季穿身上。为了保持整洁,母亲晚上洗了在炭火上炕干了白天穿;她买不起牙膏,用盐水洗牙。我们晚上睡觉盖的是破棉絮,竹席下面铺的是稻草,冬天上床睡觉,席子冰冷,睡暖和才敢脱衣裤。父亲去世那年冬天,小队群众会上给我家评了一床棉被,可是从大队到公社却掉了。母亲听说后,脸上铁青,没有吃晚饭,直接跑到公社找干部说理,委托幺姑给我们作伴儿,我们和幺姑在家静静的候着,大概十点左右,母亲回家,坐在板凳上低着头二话不说,眼里流着泪水,一个劲儿的催我们到楼上睡觉。当我们刚睡了一会儿,幺姑忽然大喊:“你们快起来,你妈喝煤油。”我们听后立刻爬起来,只见装一斤煤油的空瓷瓶滚在地上,母亲伏在木桌前,一阵阵干呕。我们望着母亲除了大哭,别无它法。母亲见我们一副可怜像,大声地说:“你们放心,我不会死。”次日母亲脸部浮肿,照样做事。从此,母亲患了终身疾病,经常咯血,不能劳动,吃饭靠队里分基本口粮,出坡靠姐姐半个劳力。我小时候身体差,经常感冒,母亲为我想尽了法,除了看医生,曾用青、茂的字,给我改名,还找别人要了一大块黄布料,用手工给我缝制了一件上衣。在母亲心目中,解放军穿军装身体好。

母亲从二十八岁开始,患了十年大病,最后因吐血而亡,卒年三十八岁。母亲病故,没有棺木,队里派人在山上砍了几株杉树,加工成地棺,将母亲睡过的棉被卷着母亲的遗体,抬到后山安葬。下土时防止眼里掉泥土,用母亲睡过的破竹席,盖在母亲身上。

父母双亡,伯父、伯母成为我们唯一的亲人。彼此两家相邻,他们的家成为我们生活乐园。我们除了吃饭、睡觉,大部分时间住在他们家里。我们种田多数是拖他们的农具,有时候他们不在家,我们自己随便拿了使用。

一年一度,我盼望的是春节,可以吃三天纯米饭。搞集体我们没有劳力,分不到工分粮,只有基本口粮,人平每月二十五斤。过年前队里才每人多分一点粮食。平常为了填饱肚皮,每顿多吃菜。猪是我们自己饲养的,全靠青草喂大,年前宰杀最多四五十斤,我们用柴火熏成腊肉过年吃。母亲去世过第一过春节,中午,姐姐将饭菜做好了放在桌上,准备吃时,我们想到父亲、母亲,止不住嚎啕大哭。这时,伯父、伯母听到我们的哭声,赶快来到我们家将我们接去一起团年。从此,我们每年团年都是和伯父、伯母一家人在一起。

伯父是我最敬重的人,他个子不高,显得瘦小,但精神矍铄,在集体当保管员二十多年以仓库为家,经常查看有无鼠害,稍有潮湿背出去晒,粮食从未霉烂变质,他每次从仓库走出来都是空手回家。我们生产队共有三十八五户、一百六十多人,那时按月分粮,仓库的粮食都是伯父一秤一秤分给每家每户。仓库粮食堆在铺有木板的地上,分粮时队里安排会计负责记账。伯父用锨将粮食装到一个四方竹篮里,竹篮两旁系上麻绳环,杆子秤钩套住两个环,秤头育一铁环,中间穿一木杆,一般是两人抬着称,若来称粮食的是老人或者是年岁不大的小孩,伯父事前在房顶拴一个铁丝环,将另一头木杆穿进环里代替人抬。伯父出生旧社会,没有跨过学堂门,不识文化,眼力好,每称一秤,粮食所添无几。他默算能力强,算账比算盘快;他纯朴善良,我从未见到他与人开半句玩笑。我值得铭记的是,母亲在世,一旦夜晚发病,无论下雨下雪,请他接医治病,他从不心烦。他自尊、自爱,八十多岁主动将烟戒了,他从不说是非、淡话。他对旧社会的苦记得深刻,每年大年三十中午一家人团年,他想到爷爷、婆婆一生遭受的苦难,总是痛哭流涕。他常告诫我人要做到三稳,身稳、手稳、口稳。伯父是我人生的楷模,他对我人生启发很大、帮助很大。

外祖父母家也是我小时候生活的乐园。外祖父母住在我家对岸,小地名叫下里坪,之间隔一条大沟,叫桥头沟,宛如一把长弓,从弓背步行要一个多小时。外祖父母住在一个大屋场,四水归池的土墙瓦房。住的全是郑姓,我称呼所有的人不是舅舅、舅妈,就是表哥、表嫂。那些人户,没有亲疏之分,在哪家玩,哪家饭熟就可以随便在哪家吃饭,过春节我到外祖父母家玩,舅妈还专门接我吃饭。屋场内我的玩伴儿有十几号人,每年学校放暑、寒假,我都要跑去玩。最难忘的是过春节放铁炮,铁炮是一个长木柄上灌黑火药,只有大人们才敢放,一旦响了震得地动山摇。正月十五赶毛狗,白天一群小伙伴儿在竹园里捡一大捆竹枝,放在大坝子中间,晚上引燃竹枝,大火熊熊燃烧,噼噼啪啪的响过不停,我们嘴里不停地发出吼声。

外祖父母生育六个姑娘,抱养一个儿子,虽然姑娘多,没有享到姑娘福,都因身体差过早离世,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抱养的舅舅、舅妈承担外祖父母的基本口粮,外祖父母两老相依为命,孤独地生活在一起。外祖父有一米七八的个子,穿一件蓝色长布衫,头上一年四季抱一个黑帕,手里经常拿一根长旱烟袋。他慈眉善目,在一个大屋场威信高,哪家有大小事都请他到场。他在我们和伯母家玩每次不少于半个月,外祖父要走,伯母、母亲总是再三挽留,伯母、母亲流泪,外祖父也跟着流泪。

离外祖父母家50米远的地方有一口大堰,集体用来蓄水灌溉秧地,大堰边上是外祖父母园地,大堰边长了大小7株木瓜树,每当木瓜成熟,外祖母小心翼翼地一个个摘下,用菜刀切成4块,晒干后背到供销社卖了打零用。外祖母身材矮小,靠一双小脚种田,她种有红薯、洋芋、玉米之类农作物。我喜欢吃外祖母的土豆饭。土豆刚出来,外祖母跪在地上用羊角锄将土豆从地里挖出来,外面的皮用磁瓦之类薄片刮干净,用水洗净,用菜刀缺成小块,倒柴火锅里少放点水煮,快要煮熟了撒上面粉,待水分干了,用锅铲不停地翻动,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现在每当我想起外祖母的土豆饭涎水直冒。人生如梦,转眼易逝,远远望到外祖父母那片山,心里总是万分激动!

岳父也是我一生值得敬重的人。岳父家住水田坝乡正存村3组,离集镇不远,有宽阔的水泥路,两旁柑橘成林,到了秋天,柑橘树上,硕果累累,挂满枝头,远远望去,满山遍野的橙子树上像挂满了黄色的灯笼。岳父家在公路边,翻过岩堡,远远可以看到岳父高大的住房。旁边有一条大山沟,山上长满了柏树,一棵树一个绿浪,层层叠叠卷上去,像一个立体的湖泊。岳父门前有大片山林,夏天是避暑的好地方。那时,每到夏天,岳父的外孙放了暑假,从四面八方赶来玩到开学。岳父将一件件啤酒、饮料买回供外孙、家孙消费。岳父原是乡里退休老干部,退休在家,每月有上千的收入,自己却舍不得花,他到集镇有车不坐,每次都是步行。那时到岳父家,我是皆大欢喜,一路赏景一路歌,岳父知道我要去,老远上路接我。见我问寒问暖,有说不完的话。吃饭他拿最好的瓶装酒,给我酌满一杯。岳父过60大寿,是最热闹的一次。姑娘、女婿、外孙、家孙,前呼后拥,每天4张桌开席,岳父满面红光,神采奕奕,亲自给我们酌酒、倒饮料。

从那以后,我们兄弟姊妹没有一起到场。我到岳父家,由于路途较远,坐车乘船,来往不便,一年到头,只逢年过生去。岳父在世我最后一次去,岳父给我照常酌了一杯酒,戒酒多年的岳父,破例给自己酌了半杯。

岳父一生未患过大的疾病,10多年前出现尿痛、尿急,检查为膀胱结石,按现代医疗技术治疗并不难,问题是岳父病了不吃药、不住院,血尿时才勉强吃药。随着岳父岁数增大,病情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差,除了大脑清晰,眼睛明亮,耳朵失去听觉,每次见到岳父,话语越来越少。在回家的路上,想到岳父,我心里感到郁闷,腿上像绑了铅块一样。岳父尿结石发作,尿排不出,小腹胀痛,呼吸困难,日夜叫喊不止,村卫生室他不去,买的药他不吃,大老姨知道后从县城赶去,强行将他送到乡卫生院及时将尿排出,然后转到县医院,经检查属膀胱癌晚期。岳父误以为是肺炎,住一个星期将会好起来。开始住院,精神状况很好,每顿还多少吃点食物。时间一长,岳父觉得病情没有好转,变得烦躁不安,不吃不喝,打的点滴用手扯了,无奈之中,家人只好将岳父接回,坐以待毙。岳父在县医院住院,我去看过一次,我去点滴结束,躺在病床上。我挨身坐下,岳父用他那枯燥的左手,紧紧攥着我的右手。后来听说岳父回家了,依然像往日不停地喊叫。每到夜晚,我上床入睡,就仿佛听到岳父痛苦的喊声,见到岳父疼痛的样子,我常夜夜失眠。孰料,岳父回家一个星期,终于离开人世。

听到岳父去世的噩耗,我彻夜失眠。次日,我和老伴儿怀着悲痛的心情,冒着大雨,来到岳父家,见雨棚下坐满岳父生前的亲朋至爱,高堂正中停放着岳父的灵柩,香烟缭绕,纸钱燃烧,哀乐阵阵。此时此刻,我望着岳父的遗像,如万箭穿心,泪水夺眶而出。我静静地跪在灵柩前,一边烧纸,一边痛哭流涕。

岳父为党为人民工作三十多年,自始至终认真贯彻执行党的各项方针政策,坚持原则,奉公守法,以国家和人民利益为重,坚持理论实践相结合。在归州向家公社工作期间,根据群众举报,查出少数村干部的经济问题,按照群众意愿,岳父将其不义之财,用来就地修路、重建诊所、办加工厂,解决群众实际困难,受到百姓称赞和上级领导好评。在水田坝三溪河工作时,为修通桑马公路、正存公路,实干达数月之久,累得腰酸背痛,从未叫苦一声。此外,还带一百多人,冒着风雪大战杨家岭,仅一个月时间,修柑梯四十余亩。为解决园坪、吴家等三个村五百亩的水田蓄水灌溉,组织民工利用1个月时间,修复后山水库。召开群众大会,动员群众日夜奋战,改建郝家茶梯八十亩。

岳父在工作上克服文化低的困难,不耻下问,刻刻苦钻研,勤奋好学,谦虚谨慎,不断进取,能够很好地完成党组织交给的各项工作任务,并多次荣获乡级“先进工作者的称号。”特别是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加强政治理论学习,保持清醒头脑,自觉抵制极左路线,与党中央保持一致。在新老干部交替中,不计名利,主动让贤,使年轻干部担任主要职务。

岳父退休回家,除了帮助家庭千方百计发家致富,仍然关心国家大事,坚持读报学习,收看电视新闻,及时向乡邻宣传党在新时期有关农村的各项方针政策,并正确引导群众拥护党和政府在新时期制定的各项方针政策。 岳父省吃俭用,不惜财力,培养孙子读书。

回想岳父,从他身上无不体现灿烂的光辉,无不体现对晚辈的关怀。我深知岳父的内心,时刻关心每一位后人。工作好坏,收入多少,身体安否。相见之时,问寒问暖,离别之时,谆谆告诫。要时刻听党的话,正直为人,生财有道,勤劳致富,谦虚谨慎,遵纪守法。对未成年的孙子、孙女总是再三叮嘱要听父母的话,好好用工学习,尊敬师长,团结同学,练好过硬的本领,将来造福社会,服务人民。对于亲朋挚友,侄儿男女,也未少关心,年龄不论大小,关系不论亲疏,一心都得到应有的回报。所有这些回忆,无不体现岳父慈爱的光辉和崇高的德性,将永远令儿孙敬仰和爱戴。我们将以岳父作为做人的典范。至于岳父生平希望为做之事,我们将不遗余力。

岳父的养育大恩,像黎明的霞光,像温暖的晨曦,像严冬里散出的缕缕暖阳。岳父对我们的大恩我们都想图报,这片图报的赤子之心,只恐像小鸟精卫衔石,无法将大海填为平地。

岳父虽然离开我们,将永远活在我们心里。我们活着一日,便会报答一日,生的时光,就是报答的时光。

清明时节,点点愁思。我除了想到已故的亲人,同时,也想到已故的友人郑家仁老人。郑家仁老人因食道癌于二0一五年七月四日离世,享年七十三岁。我闻他去世的噩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年过古稀的郑家仁老人,我是后来才知,他经历了人生百态,脸上写满了沧桑,写满了故事。他十四岁丧父、二十五岁亡母,因家庭贫困,只读过三年小学,喜的是他的老伴儿,高中文化程度,成为他的好老师,他自学成才,成为宜昌市农民会计师。他正直为人,深得上级领导及群众信任。在大集体时代,从一九六二年开始,先后担任小队会计、村文书、信用社会计、农村合作基金会计、邮电局代储蓄存款,直到二00零年底,年过六旬才卸任。他一生感到最高兴的是于一九八四年九月二十五日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他大我十六岁,年龄有差异,虽然出生不在一个时代,在语言上却有共同之处,有难忘之交。

他家原住农村,随着三峡工程的兴建,家搬到了集镇。膝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生活的地方,过去自然差,土地薄,种的粮食不够吃,无经济来源。他的观点是再穷不能穷文化。在艰苦的环境下,他省吃俭用,将长子培养读到高中,女儿读到师范,小儿子读到研究生。他注重子女教育,经常采取不同的方式给儿女讲家史、中国革命史、怎样为人处世。一九八五年,大儿子郑国被评为“湖北省新长征突击手。”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党的富民政策像春风吹进山村,作为一名普通党员,他听党的话,紧跟形势,因地制宜,开办砖瓦厂,凭自己勤劳的双手,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八十年代,成为全区(镇)十四个万元户之一,同年被评为全区(镇)先进个人。

他是一个老农,自敬、自爱。平常衣着整洁,头发梳理得齐整光亮,却看不出一点儿土气。他平易近人,与人为善,凡是接触过他的人觉得他像三伏的风。他是一个普通党员,注重政策理论学习,积极参与党的组织活动。他所在的村,属三峡库区移民大村,群众有不懂的问题找到他,他总是耐心解释,并积极协助各级领导化解各种矛盾。一九九四年在全镇双文明建设中被评为“先进个人。”他和三朋四友聚在一起,总是大讲国家形势,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在外人眼里,像个正儿八经的干部。可敬的是,郑老善于做笔记,在他一生中有很多记录,从一个侧面反映一个时代,是珍贵史料。比如,一九七八年八月,为下乡的十八名知识青年建房,总开支各项资金四千三百九十四元五角。每次开党员会,他总是掏出笔记本,认真做好记录,有多少党员参加,谁主持等,都记载清晰。他爱好收藏,在他家里保存有早期的《中国共产党章程》、毛泽东、刘少奇画像及使用过的笔记本等。

我认识郑老,是一九九一年十一月,即我镇第一所农村福利院开业。他幺爹是五保户,住进了福利院。从此,逢年过节,他带着儿子、媳妇、姑娘、女婿等一家人,携带礼品,看望慰问。后来得知,他与他幺爹年纪相差有几。

每次村里开党员会,我俩总是坐在一起,闲时一起交谈。通过接触,在其身上,我感到一种人格魅力,有相见恨晚的感觉,遗憾的是我对他过去的人生经历了解极少。

在郑老病故的前七天,听旁人讲,他恐怕是癌症住院去了。我知道后,立即从乡下赶到县城去看望。当我打电话给他,他却反复追问我是哪个。几个月不见,心酸的是,突然感觉他听力下降。电话中方知他住在县人民医院一楼一个病室。我还没走到驻地,老远看到他站在院坝捧着手机候我。我很快来到他身旁,仔细打量,只见他银发稀疏, 眼睛深陷,颧骨略鼓起,脸上有点浮肿,表面看不像一个病人。他见到我显得十分激动,我跟着他走进县医院住院部内科三号他住的房间,感觉像舒适温馨的家园,对于他真正的病情,我不宜多问,欲言又止。交谈中了解到他主要是吃饭埂,治疗以中药为主,请宜昌中医专家梅大钊先生开的处方。住院有老伴儿护理,儿子媳妇每天下班看他。我去时他老伴儿回老家搬家具,临时委托他人代护。那天,他精神状况良好,有说有笑。在我临走时他对我说,他的病没有大的妨碍,很快将会出院,出院了回老家首先找我玩。遗憾的是,这次相见,成为永别。

郑家仁老人,虽然离开人世,但他的好思想、好品德,永远值得我学习。在我有生之年,还有无数个清明。每当清明时节,我在思念逝去亲人的同时,也会同样思念他,祝他在天堂一切安好。

岁月已逝,时间如水,我时刻怀念离我远去的一个个亲人和故友,思念在福利院一起生活的每一位孤寡老人,他们也是我的亲人,我现在还在用心回忆。

每年的清明节期间,我总是满含泪水望着穿过岁月的时空寻找昨天。在一片萦绕的惆怅哀思中,使我想到的是,今生再也见不到离别的亲人和故友,只能继承他们的遗志,完成他们没有完成的事,善待自己,善待他人,度过自己的人生。(作者  梅大春)